世間的所有一切都是無常、都是苦、都是空,沒有一樣事情是常住,是真實,是完全純樂無苦的。所以一切把它看成是如夢,如泡啊!這兩個比喻我們容易體會。因為人人都有夢,在夢境中,你不是很真切嗎?高興的時候很高興。

 

有一個人在夢中喝酒,對老婆說:「你給我燙燙。」拿去燙,一下子醒了,他醒後說:「可惜,可惜,早知道不燙就好了。」這雖是笑話,但有深意,夢中喝了酒,是真的嗎?根本是夢。

 

在夢中一切境界,從哪兒來的,不都是自己所造嗎?你夢裡的山河大地,你夢中喝的酒,你夢見的老虎、獅子,都要咬你,哪兒來的?不是上帝造的,也不是客觀存在,也不是在你床旁邊的人給你製造的,是你自己造的。所以一切都是從你自己心裡出來的。所以,這個比方非常親切。

 

還有,大家做過夢中夢沒有,夢醒了,跟人說我夢見什麼什麼,結果還在夢裡。再醒了,以為真是醒了,「真奇怪,做了個夢中夢。」誰知還在夢中。這樣的夢中夢,我曾經做過四層的。小說裡有五六層的,這回是真醒了,其實還沒醒,還是夢。

 

現在我們還是在夢中夢。我們管剛才睡覺的叫做夢,應知我們現在睜著大眼說話的還是在夢中啊!這一切夢中的境界,就是大家自心所幻出來的。你們就是我心中所幻出來的,從你來說,你周圍的人,包括我,又是你心中所幻出來的,所以一切都是夢。

 

「泡」就是肥皂泡,五顏六色,十分好看,正當出現時,就沒有實質,當下破滅,全體皆空。我記得你念中學時候的情景,現在一轉眼,就出國,就成大人了。所以就是一轉眼的功夫。

 

我的外孫,念大學了,他的媽媽快要退休了。我這個做外公的人就更老了。就是這樣。一切就一轉眼都變了。我有幾個相片本,沒給你們看過,以後遇緣給你們看看,當年的我就沒有了,年青時的我就不存在了。當年不是這個樣子,哪兒去了,還不都是肥皂泡,都不真實。

 

所以要堅信這一切啊,因此要有這樣一個信念,對於世間這一切,不是我們要追求的對象,只是隨緣而已。無常,苦空這是很基本的一個信念。

 

有個日本故事很深刻,一休小和尚九歲的時候,師父出去了,吩咐大家好好在廟裡看廟,用功。他是小孩嗎,大殿裡待不住了,找他師兄去,在方丈室找到師兄,師兄比他大兩歲,在方丈室哭呢。

 

「你哭什麼?」

 

「不得了了,我惹大禍了。」

 

一休說:「我們是學禪的人,不能哭啊!」

 

「你不知道,這櫃子裡有師傅最喜歡的東西,他平時背著我拿出來看,自己欣賞,就是不讓我看,今天師父走了,我實在忍不住了,看看到底是什麼?我就打開了,看見是個瓷器,我也拿在手裡玩一玩,一看,一下子給摔了,這回不得了了,師父回來我沒法過日子了,我真的要死了。」

 

「唉,你別哭了,你把這個東西交給我,算是我摔的。」

 

師兄說:「算是你摔的,我怎麼報答你呢?這樣吧,師父本來讓我看方丈,給我帶饅頭,我給你吃。」

 

好,饅頭歸一休吃,瓶子算一休摔的,就把它包在一塊兒擱在囗袋裡了。

 

師父回來就問:「一休呀!你在用功嗎?」

 

「啊,我一整天都在大殿參禪,參一個問題,我參的非常專心。」

 

師父說:「你參什麼問題呀?」

 

他說:「我就是要參,到底有沒有一個人是不死的?有沒有?」

 

「唉呀,我的傻徒弟啊,哪有一個人是不死的,一切都無常啊,焉有一個人能不死哪!」

 

「啊,這樣啊,師父,人都是要死的,通通是無常的,沒有人不死。那麼東西呢?有沒有一樣東西能夠常存啊?」

 

「一樣啊,無情之物也是無常啊,總是要壞的,因緣聚了就有,因緣散了就壞。」

「噢,是這樣,這樣的話,如果我們心愛的東西要是壞了的話,我們也不應該傷悲啊?!」

 

「對呀!緣散就壞了,自己心愛的東西緣散了,就沒有了。」

 

「師父,這兒有一個緣散就壞了的東西。」

 

一休把囗袋裡一包碎瓷交給師父,師父接到就沒有發脾氣。

 

這就是一個很深刻的故事。若不是在這樣問答的情況下師父定要大發脾氣。所以遇到煩惱,你正念當頭,思想明確,就可不動無明,沒有脾氣可發。一個人不是非發脾氣不可,就看你有沒有正念。

 

這使我們體會好多東西。為什麼說大變活人,說佛法是安樂法門,通過這個故事,可以體會很多。

 

你馬上就到日本去學習,這些國家好壞什麼都有,所以人們都說: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在紐約,最壞的東西也在紐約。東京,紐約都差不多。我們就是要有個正念,看這些都是肥皂泡。破了也沒有什麼傷心,得了也沒什麼可喜。更不值得我們去追求。一切,一切都是如此,這是我們第一個信念。

 

(《心聲錄》,黃念祖著,中國書籍出版社,2011年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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